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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走了过去，贴着他身后站定：“这些还不够？”

他把脸垂得更低，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虽不知他着摇头是何意，只道他已经不再介怀，一个释然的微笑不由得攀上面颊。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脸，想他定是在偷笑，但动作却猛然顿在原处。

樊离照的脸上没有笑意，只有两行清泪不断地从眼角淌下，已然毫无声息地沾湿了前襟。

我微愣，随即笑道：“莫不是感动至此？”但话语落下，却发觉有些异样。

他目色里是一片浑浊，就如昨夜一般的空洞和绝望。无力地睁着双眼，呆呆地望向前方，神色全无。他没有丝毫抽泣，整个人如呆住一般异常地平静，只是任泪水毫无阻拦的一直淌下来。

“你……”我见他这模样，心口一下子疼痛起来，刚想开口问他，忽然瞥见他嘴角边的伤痕，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

一种预感在我脑海里蔓延，我收紧了心跳却不愿去相信。

猛地伸手抓住他的双肩，强迫他直视我：“告诉我，怎么回事？”

而他看我的眼神依旧是毫无神采，任我怎么摇他也没有反应。最后只是缓缓闭上了眼，两大颗泪水又滑落下来，滴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呆呆地看着他似昏似睡的面容，过了很久，把他死死地按在怀里。他身子微微颤抖着，整个人却如同一片枯叶一般，安静却毫无生气。他的脑袋搁在我的肩上，脖颈处微微的红肿和淤青，在昏黄的灯光下已是清晰可见。

我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如刀绞”，只觉那些痕迹看在眼里，却足以让心头滴出血来。二十多载的生命里，还从没有什么让我如这一刻般痛苦。我死死地咬着牙，依旧没能阻止眼前的渐渐模糊。

整个夜晚，我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一刻也未曾放开。他无力地靠在我胸前，一直安静地昏迷或者沉睡，偶尔落下几滴眼泪，在裹住他的薄衾上印下神色的暗纹。而我偎坐在床上，一夜未眠。终于明白有些事，并不是不去承认，便不会发生，也并不是一味逃避，就可以遗忘。而是待到山重水复之后，回到原地，才发现自己已然深陷其中，早已无法自拔。

只不过是走了些弯路，迟了些时日罢了。

而这些弯路，这些时日，却让我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我无力去想，以我之余生，是否还能否有机会将其挽回。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明时，我感到怀里的人轻轻挪动了身子。

低下头，看见樊离照睁开了依旧红肿的眼，目色里恢复了些神采。心下微微释然，小心问道：“你……还好罢？”

他仰起脸看了看我，又飞快地收回了目光。拨开我环住他的手，有几分艰难地挪动身子坐到床边，只是执意背对着我。

“无碍。”他低着头理着自己的衣衫，淡淡地回道。

我又一度瞥见他后颈上的淤青，心里痛了痛，忽地欺身上前抓住他的臂膀，将他的身子扭转过来：“告诉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