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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孤星之临（第2页）

“才起床个把小时又要准备睡了？”

“啊……”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说道：“什么歌？感觉我都快睡着了。”

萦绕于车内的空灵女声悠远柔和，如黑夜般清澈，如北极星般孤独，而在中控屏幕一侧，音乐播放器的专辑界面是一位被橙红火焰包裹的天使，没有头环，羽翼舒展，仿似要浴火重生……

“LastSed。”汪恒宁用撇脚的英文说。

“说人话。”聂小梦也懂不了多少英文，只是对他的装模作样有几丝不屑和不满。

“可以翻译成……最后一秒，一瞬间，或者说……末日。”

“末日……我们即将面临的就是末日啊……”她眺

望远方，路的尽头是山，身着墨绿，头顶蓝天，隐约能见一行飞雁南飞，当灾难降临时，没人知道它们是否能平安。

省道弯弯曲曲，乡道兜兜转转，窗外的风带来了落叶，带来了乡间草香，普通的农村小别院里是一套贴满白瓷砖的两层小楼房，紧闭的铝合金窗映射着上午的阳光，父母看起来还算年轻，白发鲜扰，青丝犹存。

“这么快就到了啊？”院里收拾的很干净，母亲在院边面带笑意，隔着老远向他们打招呼。汪恒宁将车缓缓停到了门口，父亲叼着燃了半截的烟走过来给女儿开车门，黑色的夹克下藏不住略显发福的体态。聂瑞盛，汪恒宁记得父亲的名字，但他没记住母亲的名字。

“当然咯，现在路上车都看不到几台。”聂小梦下车关上了副驾驶门，用手示意汪恒宁稍微靠前点停车，和父亲那一台银色轿车平齐停在小院角落里。车顶上，木棍和竹竿支撑起的葡萄架投下斑驳的阴影，葡萄藤已经干枯，开始落叶，沿着木桩一直蔓延到了院边的石坎上，树根周围野菊花如繁星般洒满一地，虽然大部分都还只是花苞，但依旧有淡淡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吃早饭了没？”母亲的关切总会抓住重点，在她眼中，女儿依旧是那个习惯睡懒觉不吃早饭的小懒虫，这让汪恒宁不由得羡慕不已，从小就成长在这样倍受娇宠的家里，又独

占了他的宠溺。

“都十点过了，怎么可能没吃嘛。”

“我还不知道你那点臭习惯？”母亲面带笑意的说道，或许在她眼中，年轻一代都是些生活还不能自理的孩子。

“又不是小娃儿了……”聂小梦嘟嘟囔囔地走到车边，打开后座车门收拾东西。

“周围都没人了？”汪恒宁四下张望，一片寂静，虽有蛙声虫鸣，却无鸡鸣狗吠，这与他印象中想乡间老家有了些许差别。

“走了，都走完了，就那边那个李老头还在，估计……我们走了他还在。”聂瑞盛两指夹着燃烧的烟，指了指左侧。

“他不走？”汪恒宁扭头盯着未来老丈人问道。

“孤寡老人，没人管他，能往哪里走。”聂瑞盛又抖了抖烟灰说道。

“村干部呢？”汪恒宁感到了几丝诧异问道。

“唉！村干部……村干部也没办法啊，与其拖累别人还不如死在自家，埋在自家的房子下也好。”聂瑞盛叹了口气摇摇头，然后抬起右手，瞅了瞅指间即将燃尽的烟头，站在他旁边的汪恒宁也没有接话，呆呆地站在院边若有所思。

“别去想那么多，不关你的事，你们俩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短暂片刻的沉默后，聂瑞盛轻轻拍了拍汪恒宁的肩膀说道，然后将烟头举起，吧嗒了最后一口，用手指将其弹飞。汪恒宁看着那隐约的红色火星，宛如一枚流星在空中划出了一条美丽弧线，落入院边

的杂草丛里。

“我们俩？”望着几片草叶的轻微摆动，汪恒宁不由得在心里问道，但当他转过头时，聂瑞盛的身影已消失在小院里，仅剩下草丛里冒出了最后一丝白烟，在空中弥散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