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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境界提升（第1页）

进城后，云啸在街头闾巷转悠，搜集关于公主的讯息，却觉这里的人们所知道的并不比张天峡多。

或许是因为身处葱岭之上，距离天庭较近，云啸总觉得此处的月亮和星辰要比其他地方大而且亮。在此地施展纳气之术采气，虽比不上在蒲昌海之时那般“一撸一把”，却也比寻常地方顺畅许多。

纳气之术分作两步曰采和散；御气之术亦分作两步曰融和施。这就好比吃饭，用筷子把食物夹起来吃到嘴里、咽进肚里，是为采；食物由胃流至肠，可称作散；食物被消解，其中蕴含的精与气化作肌肉、骨头和力气，便是融；协调身躯，施用力气，或扶犁挥锄，耕地除草，或舞刀弄剑，害人杀敌，就是所谓的施了。

云啸将纳气术之中的气称作气流，气流经过融之后方可形成能为人所用的气息。

依照传说，葱岭或许是天柱被共工撞断之后遗留下来的不周山，假若果真如此，那么葱岭原本就是天柱的根基，天柱贯通天地，虽然断了，但其根基仍具有感天应地的灵气，纳气容易便说得过去。

倘若把纳气御气之术的境界由低到高分为十重，那么云啸也才练到第二重，采、散、融、施较弱不说，关键是尚未达到统筹自如、谐和随心的境界，寻常地方，气流点点滴滴，散和融不能全力挥，云啸感觉“饿”，蒲昌海的气流好比涓涓溪流，采比散快，散比融快，这就容易被“噎着”，而葱岭的气流，介于点点滴滴和涓涓溪流之间，既不太急，又不太徐，亦且绵延不绝，对于云啸而言刚刚好，这“饭”“吃得”舒坦。

饭，不能一直吃，吃多了撑得慌，甚至撑出病来，更严重的，还会被撑死，纳气御气也是如此。当初开始练的时候，云啸觉得好玩，又有些贪婪，因此废寝忘食，练得猛了些，没过五日，便觉得头晕目眩，浑身的肌肉时不时地抽搐弹跳，偶尔还会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他吓了一跳，生怕自己走火入魔，或残或死，赶紧暂停，五六日之后，身子渐渐恢复，他才暗自松了口气，循序渐进地重新研习。

这种情形，在练习百花神功时从未遇到。

云啸猜想，或许是因为百花神功仅以自身为丹鼎，气从己出，而在纳气御气之术中，万物和自身皆为丹鼎，要将自身与万物相协相通，进而融合万物之气，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操之过急则悔之无及。练习百花神功虽也讲究劳逸结合，却从来不用担心万物之气就自己冲垮、撑死。

经过几个月的练习，云啸内功之深厚，已经越失去百花神功之前，《夔龙乘风诀》的神奇开始显现，譬如：施展百花神剑越随心所欲；走路时感觉自己身子轻飘飘的、大有乘风而起之势；百花神剑与御剑术已经融合到接近转换自如，相辅相成，威力大增……其中最令云啸惊喜的是，在练剑时，手中那一柄寻常的铁剑，似乎活了一般，虽不能像夔龙剑那般随人的意志而收缩，却灵动异常，矫矢万变，蕴含着一种要从云啸手中飞出去的架势。

《百花剑谱》虽然精妙深奥，但是，研习者都能大致清楚地知道进阶之后自己能做甚么；《夔龙乘风诀》却并非如此，每一次进阶，都会给身体带来神奇的变化和令人惊喜的体验，你完全意料不到自己会变成甚么样，或者能做甚么，每一次进阶都好像来到一个神秘宝藏面前，你必须努力挖掘，才能弄明白里头藏着什么奇珍异宝。

《百花剑谱》练到最高境界，也不过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人；而《夔龙乘风诀》练到最后却能成仙。这道理太白先生曾经给云啸说过，距离与太白先生切磋《夔龙乘风诀》将近一年了，云啸才真正体会到这道理意味着甚么。练习此诀之所以充满新奇，就是因为研习者在摆脱“人”的窠臼。

如此新奇好玩，文秋为甚么从未跟俺提过？这个问题，云啸已经不止一次思索了，每一次思索都会让他胡思乱想好一阵子：难道是因为她从未练到俺这种境界，尚未体会到如此大的乐趣，可她天赋不差呀？或者，她体会到了乐趣，本想和俺说说，却又觉得俺本事大、轻功绝妙，该体会的早已体会过，不会把这点乐趣放在心上，说了倒显得啰嗦。又或者，哦……她本就没有把俺放心上……哦……不屑跟俺说……哦……俺娘啊……

每次想到最后，几乎都以心痛收场，因此云啸尽量不去思索这个问题。

眼下，研习《夔龙乘风诀》的人除了文秋、太白先生和云啸之外，还有玉音儿、李隆基和杨玉环。太白先生精通剑术，入门又早，应当境界最高；李隆基和杨玉环沉浸于声色犬马之中，估计也练不出什么名堂，更何况他们只知道纳气御气之术？玉音儿能练成甚么样子，云啸猜不出来。

此时，他趺坐在邸舍的石屋顶上，望着悬挂于东南方银白色山顶之间的那轮圆月，暗想，俺要是到了那山顶之上，是不是能把月亮摘下来？他还真生出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只不过理智迅将其扑灭：山是神，月也是神，别以为你会点功夫就能亵渎神灵，你若真跑过去，或不定就会沦落为山涧中的一具死尸，不是落入野兽腹中化成粪，便是静静地腐烂变成泥！

这座城，城墙和房屋皆以石块垒就，是一座不折不扣的石头城，这里的房屋不像中土那般千姿百态，每一栋都四四方方，像一口口箱子，大大小小，高高低低，若不是几座佛寺佛塔夹杂其中，在月光里看屋顶景象，必定十分单调。

云啸站起身子，伸个懒腰，四处眺望，享受凉爽的风和夜的静谧。

城墙之上，有哨兵举着火把来回走动巡逻。此处部落、国家众多，战事时不时生。大唐设立安西都护府，原本大大缓解了此地的混乱动荡，可如今吐蕃侵犯小勃律，教唆或胁迫诸多部落、小国反唐，从葱岭至于阗，局势又紧张了起来。

来之前，张天峡就已经探知此地不甚太平，但他仍坚持走这条道，理由很简单：所谓富贵险中求，假若平安通过，从此地购进的货物就能在中原卖出好价钱。

云啸正要跃下房屋去歇息，却见城外西南方向的山顶上有火光冒起，舞动着红色身躯直冲上天，犹如山神吐出的舌头。紧接着，凄厉而紧迫的号角声在四面八方响起，城墙上的哨兵大呼小叫着快奔跑起来，忙成一团，云啸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喊甚么，却也知道有敌军来犯，战争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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