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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啼血发誓愿 开辟新局面四（第2页）

杨毅点头说道：“我服从军分区长的安排，我们团弹药目前还够，不用从军分区补充了，军分区的弹药就给更需要的一团吧。”

程司令员、魏政委很满意杨毅这听从指挥、顾全大局的态度，表扬鼓励了两句，就把弹药全部拨给了刘广文。

任务明确，程司令员就让他们立即执行，刘夏二人心满意足敬礼走了，杨毅却呆在原地没动脚步。

“杨团长，还有什么问题吗？”魏政委以为杨毅心里有情绪皱眉问道，程司令员的脸色也有些暗。

杨毅指着地图说道：“司令员、政委，上级只让我们军分区阻击英县方向的敌48师，但沙窝镇向南的这条路直通麻城县，要是麻城的敌人过来支援敌58师，沙窝镇是必经之路，我们两个团和军分区指挥部就会被敌人两面夹击。”

程司令员脸色转晴笑着说：“这你不用担心，军区已经安排第二军分区的两个团在黄土岗阻击麻城县的桂军整7师。不过麻城离商城相距2oo多里，急行军也得一整天，远水难解近渴，就是没有阻击部队，等麻城的整7师到商城，我野战军围歼整58师的战斗也早结束了，估计一般情况下敌整7师是不会来救援敌58师的，围点打援是我军的强项，国民党军队都非常忌惮，都说国民党军队见死不救，不是不想救，实在是不敢救，哈哈！哈哈！”

杨毅敬礼告别长，出了司令部心里却很沉重，回到团部立刻召集各营军政主官开作战会议。

杨毅把当前的敌我事态和上级下达的任务跟大家介绍后说道：“大家对这次作战任务有什么看法建议都说说吧。”

二营教导员江大元轻松说道：“以我们军分区两个团凭借有利地形和构筑的防御工事，挡住一个旅的敌人6个小时，这任务没什么难度，就是没有一团光靠我们二团，阻击一个旅的敌人两天两夜也没任何问题。”

江大元是最早跟随杨毅的土山儿童团指挥班的一批人，包括肖雄、刘树斌这些人现在已经成为部队的骨干，不过大多数是政工干部，营连军事主官更多的是归顺的国民党军官。

参谋长钟国功脸色不渝说道：“明天这场仗，不论是主战场还是各阻击战场变数很多，不好说究竟会怎么样，我们还要慎重对待。”

江大元笑道：“参谋长也忒小心了，能有什么变数？团长刚才说的很明白啊，主战场那边我野战军主力两个纵队共12个团对付敌整编58师6个团不但在兵力方面占绝对优势，汤泉、吴河一带基本上是平原地域，无险可守，对我军有地利优势，采取突袭围歼方式我军占据战场主动，国民党军队士气低战斗力又得打折，华东野战军在孟良崮那么险要的地势还全歼了国民党五大王牌主力之一的整编74师，咱晋冀鲁豫野战军在兵力、地势、士气都占优势的情况下，对付顶多算二流部队的整编58师，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对于阻击周边可能救援敌58师的敌人，在6个小时内能够赶到商城主战场的只有英县的敌整编48师和光山一带的敌整编65师，整编48师离汤泉、吴河最近，由于要守卫现在的防御阵地，保证对山区的封锁，能拿出一个旅来救援整58师就很不错了，我们两个团阻击敌人三个团别说6个小时就是6天也不是难事，光山方向军区也安排有足够的阻击部队，麻城、信阳的敌人离商城过2oo里，就是军区不安排阻击部队，放任敌人走也得一天多，等他们到商城，我们野战军早就解决战斗了，再说，从抗战到现在，国民党军队那些高级军官有几个能真心援救友军？整74师在孟良崮被围，离孟良崮最近的国民党军只有不到5里地，可就是不往孟良崮靠近一步，眼看着74师被华野全歼，那可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心头肉，国民党军还见死不救，那出身滇军的整编58师谁能管他死活，估计这周围的中央军、桂军顶多就是做做样子，哪里会为他们拼命？”江大元这么多年跟在杨毅身边，耳濡目染加上杨毅有心栽培，确实学到不少东西，摆出的理由有依有据，肖雄、刘树斌等土山儿童团出身的年轻指挥员们纷纷点头赞同。

钟国功是北平治安军军校出身，受过日本军事教官的严格训练和系统的军事培训，平时对刘树斌、江大元这些土坷垃出身的年轻干部就看不大惯，见江大元轻慢他，他就有些恼火：“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跟华野围歼敌整编74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根本没有可比性，先，整74师是孤军冒进被华野突然包围，仓促间退守孟良崮，根本没有时间构筑防御工事，甚至连粮食尤其是饮水都没有带上山，整74师被歼，士兵饥渴减员有很重要的因素。而敌整58师，目前已经在汤泉、吴河一带修筑了完善的防御工事，囤积有足够的武器弹药粮食饮水。第二点，在地势方面敌整编58师也比整编74师有利得多，74师虽然占据有孟良崮制高点，但四周山坡都可以做为华野的攻击出地，在山上的74师要承受华野在周围各个方向的进攻打击，而整58师呢，在他们的防线四周全是水网稻田，稻田里的淤泥会严重迟滞我军进攻的度，我野战军只能沿着有限的几条道路向敌人进攻，野战军主攻部队就是再多也很难展开，这样就大大减少了敌人的防御压力；第三点，华野围歼整74师当时动用了上百门重炮，甚至有十几门榴弹炮，回头再看看我们现在的晋冀鲁豫野战军，南下在黄泛区炸掉了全部重炮，明天能拉上去对付整58师的只有我们最近上缴的十几门山炮、野炮，再看看敌人的重武器配备，整编58师原本就是滇军58军，下辖两个步兵旅6个团又一个重炮团、一个装甲战车营、一个骑兵营、一个战斗工兵营、一个特务营和一个辎重团，单从人数上看有9个团还强，师属重炮团除了有几十门山炮、野炮，还有一个榴弹炮营光1o5口径的m2a1型榴弹炮就有16门，有效射程能打击16里以内的目标，最大射程2o里，而我们的山炮有效射程只有1o里地，根本不能压制敌人的炮火，敌方一个装甲战车营，配有6辆美制重型坦克和若干日制坦克和装甲车，火力比一个步兵团只强不弱，我军的迫击炮重机枪，对这些装甲战车几乎没有什么破坏力，只能用炸药包、集束手榴弹和燃烧瓶靠人力近距离投掷爆破，这个难度和代价可想而知，除此之外，敌人的轻武器也不弱，至少比我军要强很多。除了整编58师自身兵力，郑州、武汉、九江、南京方面的军用机场，还能够为整58师提供空中支援，这些机场的作战飞机最慢半个小时就能飞抵作战区，武汉、九江机场的敌机15分钟就能赶到商城，鉴于上述情况，我个人分析，我野战军靠两个纵队想要在6个小时内全歼敌整编58师比较难，要想取得胜利，比较好的办法是靠夜袭，夜间动进攻，敌人就失去了空中优势，重炮和战车的杀伤力也会下降，如果真是如此，那主战场的战斗最快也得在后天黎明前结束，我们必须要有至少坚守阻击阵地一天一夜的准备，不过这样一来，信阳、麻城方向的敌人就有充分的时间来救援敌整58师了。”

“主战场的情况是这样，那么地方部队阻击战的时间就从6小时变成了24小时，兵力分配、弹药分配都得做这方面的准备，对光山方面敌人的阻击有其他军分区部队负责，我们只分析在沙窝镇这边我们可能面临的敌人情况，肖雄同志认为敌整58师是滇军，是杂牌军，中央军和桂军不可能真心去营救一个杂牌军，我的分析跟肖雄同志的判断正好相反，如果被围的是中央军的一个整编师，增援部队是滇军，很可能滇军会保存实力不积极营救，而被包围的是滇军，增援部队是中央军和桂军，中央军和桂军一定会积极营救被围的滇军的，其原因，一方面是近期蒋介石严厉惩戒了一批为保存实力见死不救的国民党高级将领，杀鸡儆猴效果还是有的，再有，国民党中央军补充及时不怕损失，只要能打仗，能打胜仗，损失多少蒋介石就能补充多少，对有功将领的奖励也比较诱人，所以中央军系的将领没有实力受损被取消番号和被消弱实力的顾忌，相反倒是有作战不利被解职惩处的压力，桂军会积极营救滇军的原因，是国防部长、桂军统帅白崇禧刚刚就任鄂豫皖地区剿共总指挥，明天这一仗是白崇禧就职后的第一战，白崇禧为了脸面也不会让整58师在他眼皮底下被我军歼灭，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援救滇军整58师，而桂军部队对白崇禧的命令绝对服从，白崇禧可是被军界誉为小诸葛的人物，事实上白崇禧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能力，比猪将军刘峙要强很多，确实有相当的军事能力，很可能白崇禧还会借力打力，把明天我军围歼敌整58师的战役演变成跟我野战军主力在商城地区的决战，如果我是白崇禧，绝对不会让英县的整48师留下一个旅防守现有防线，只派出一个旅去求救整58师，防守现有防线的目的是防止我军从英县突围，既然我军主力就在商城地区，那在英县留一个旅的兵力还有什么用？那还不有多少部队就往商城投入多少部队啊？这样一来，我们三分区2个团，在龚家冲面对的可就不是区区桂军1个旅3个步兵团的敌人了，而是桂军整编48师全部2个旅6个步兵团外加1个重炮团、一个骑兵团、一个战车营、一个战斗工兵营、一个特务营相当9个团的敌人，我们独立二团刚完成整编还没时间进行系统训练磨合，不少营连排指挥员和战士之间还不熟悉，战斗力有一定的影响，而独立一团甚至还没满编，部队大部分战士是刚刚收编的游击队和地方民兵，武器装备非常差，战斗力也大打折扣，就这样的部队能坚守阻击阵地24小时吗？敌人的机械化部队确实只能沿着公路向东推进，但不等于敌人的步兵不能下公路沿着山坡向我军攻击，广西是十万大山之地，桂军对于山地作战可不陌生，甚至比我军更熟悉山地作战，桂军的作战能力我们在南下突围时都领教过，那是一支不容轻视的军队。同志们更要注意的是，我们可能面临的还不仅仅是桂军的这个整编48师，很有可能还会遭到从麻城方向开过来的敌整编第7师从我们背后的攻击，肖雄同志说麻城的敌整编第7师赶不到汤泉，主战场战斗就结束了，那是指6个小时主战场解决战斗，如果主战场的战斗拖到24个小时呢？那时候敌整编第7师就会浩浩荡荡赶到沙窝镇，跟西面的敌整编48师对我们形成东西夹击，那时候就不是我们阻击敌人而是要考虑如何逃命了，即使主战场就是能在6个小时解决战斗，敌整编第7师也是有可能扑过来的，大家要知道，敌整编第7师除了有两个旅的步兵，还有一个快纵队，这个快纵队有一个汽车步兵团、一个骑兵团一个装甲战车营和一个炮兵营。汤泉战斗打响后，敌整编第7师能用两个步兵旅缠住我第二军分区的阻击部队，而这个快纵队从商（城）麻（城）公路迅北上，不足2oo里路汽车最多用三个小时就能赶到，骑兵用四五个小时也能赶到，也就是说，明天上午11点之前我们就会面对东西两面15个团的敌人。大家想想吧，我们野战军用两个纵队12个团计划用6个小时全歼敌整编58师9个团的兵力，那敌人用12个团对付我们三分区两个独立团会用几个小时？”

作战室静的能听到隔壁屋的电台滴答声，江大元满脸通红，头上的汗汇成溪流浸湿了军装：“怎，怎么会？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杨毅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恨声说道：“十年前我给你们指挥班上课，最先学的就是孙子兵法，孙子兵法开篇就是‘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关键的就是个‘察’，什么是察，察就是了解敌情，分析敌情、将每一个可能的变数考虑到，想出应对的办法，兵法还说‘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这些用兵的道理，你们难道都忘了吗？你们都说我杨毅是常胜将军，常胜将军我不敢当，但是我每战的最低目标就是如何不败，如何最大限度的减少部队的伤亡，完成既定的战斗任务，不是我杨毅的运气有多好，是上天眷顾的福将，而是我每战之前，都要反复估算评价敌我力量和可能出现的变数，除非迫不得已绝不冒险，即使这样我每次制定战斗计划的时候还是战战兢兢，就怕一丝一毫的疏漏造成战场的被动，同志们，我们是战场的指挥员，我们的一个指令，战士们就要冒着枪林弹雨用血肉之躯去执行，我们思虑不周就会造成战士们的流血牺牲，即使绞尽脑汁再三考虑，我还是担心有所疏漏，所以我总是要掌握一支不在编制的预备部队，以前是双头鹰游击队，后来又组建了独立总队，现在我又建设了基地预备队，这些不在编制的兵力就是为了应付战场上出现的突敌情，每次大战在即我都把你们召集起来分析敌情、推演战况，是为了什么？上级布置了作战任务，我们就立即执行，倒是简单，那我还用你们巴巴的赶来做什么？直接给你们布置任务就是了，我就是觉得一个人的脑子思想总是有限，有些考虑不到的东西会遗漏，让你们开动脑筋给我拾遗补漏，江大元，你又是怎么做的？你现在是一个主力营的指挥员，不再是一个普通战士了，你要对你们全营536名指战员负责，为我们全团的生死存亡负责，你凭什么盲目乐观？凭什么质疑参谋长的敌情分析？如果你这个习惯不改，总有一天你会害死你自己和你们营的弟兄，会害死我和全团的弟兄，我认命钟国功同志为参谋长，是因为钟参谋长受过系统的军事教育，有很高的军事才能和丰富的作战经验，能为我出谋划策，我尊重他的才干重视他的意见建议，你们这些早年跟着我的人是不是觉得他以前是伪军俘虏，现在却要指挥你们，你们觉得不服气，是不是觉得辱没了你们，如果你们真的是这么想的，那对不起，我杨毅还真就容不得你还有你们了，你们可以离开我，另谋高就，我杨毅就是任人唯贤绝不任人唯亲。”

江大元汗流浃背，泪流满面，哀声求道：“团长，我错了，肖雄知错了，你怎么处分我都行，让我到连队当一名普通战士都行，千万别不要我啊，我誓，血誓，以后再不骄傲自满了，再不目中无人了，一定尊重长，尊重参谋长和一切可以作为我老师的人，以后我一定认真谨慎的对待每一次任务，细心分析战场变数，虚心听从其他人包括下级直至战士们的意见建议，完善战斗计划，战斗后分析总结教训缺陷，不断提高自己。如果做不到天地不容。”说完咬破手指弹出血珠化成血雾。刘树斌、肖雄等人也站起来检讨错误，血誓表明心志。

钟国功站起来激动地说：“杨团长，肖教导员，同志们，我以前是大汉奸齐燮元麾下的华北治安军军官，当年能够遇到杨团长加入八路军，是我钟建功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可以说我是再生为人，我曾血誓这辈子跟定了杨团长、跟定共产党八路军，我知道血誓的意义，也知道在座的同志都是过血誓跟随杨团长的兄弟姐妹，血誓把我们紧密团结在一起，连接在一起，我们已经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同志，我坚信我们大家一定会一心一意的追随杨团长，追随共产党，彻底打败国民党反动派，建立一个崭新的和平、民主、正义的新国家。”

杨毅笑了，这是自内心的微笑，接着收起笑脸严肃的说：“看得出江大元你们几个的检讨确实是真心实意，这我就放心了，同志们，古人云：闻道不分先后达者为先。在我们独立团，有背负政治问题的老红军，有过去占山为王的土匪，有反正过来的汉奸伪军，现在多一半的指战员是归附的国民党军官兵，还有一些为数不多的根红苗正同志，根红苗正的同志是不是就要比历史有污点的同志高人一等了，别的部队我管不着，但是在我的部队里没那个事，只要是通过了血誓甄别，所有的干部战士过去的污点就已经洗刷干净了，就是一名完全彻底的革命战士，参谋长说的对，我们独立团是一个革命的大家庭，所有通过血誓甄别的同志都是这个家庭的亲兄弟，在战斗中每个人都能放心的把侧翼、把后背交给自己的战友兄弟，我们这个家庭绝不允许兄弟反目、登高踩低、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拉帮结派，大家能不能做到这些要求。”

“能做到！”全体指挥员起立异口同声答道。

“好！继续推演明天的战斗进程，找出可能的变数，拿出应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