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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泛从树枝上飞下来落在白舟的肩膀上：“那只是针对吉尔伽美什而言的，他是servant，所以制约对他永久有效。而你是aster，可以选择单方面解除契约的——这也是所谓的aster的特权，你不需要咒令，因为这不是fate里的aster与servant。这样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离开这里了。去找夜斗啊，现在的剧情走向勉强还在可控制范围内，也就是说，最后还是你赢。”

“在我问你这个世界谁会死的时候，”白舟却忽然降下了音量，她第一次将视线从战局中移开，而是转向了白泛，“你给出的答案是，惠比寿小福，夜斗和雪音。那个时候，你并没有告诉我，吉尔伽美什也会死。”

白泛毫不回避地直视着她的双眸：“因为吉尔伽美什的死不会对你攻略这个游戏产生任何影响。我想你大概误会了什么，这个游戏从头到尾，玩家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季白舟。而吉尔伽美什不过是其中的一个道具，他作为servant为你服务，他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帮你攻略这个游戏。不管他是死在这里，亦或是在最后阶段死在神明大人面前，只要你还活着，都不会影响这个游戏的进度。”

“道具？”白舟有些茫然，的确，在她从小到大的认知里，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或是其他的什么人，都是人类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所需要的道具，仅此而已。但是她觉得吉尔伽美什不一样，一般情况下，如果是讨厌的道具，那么扔掉再找就好了。可是她那么讨厌吉尔伽美什，却从来没有换一个的打算。

“是啊，所以选择解除契约吧，去找夜斗，我会帮你领路的。”白泛的声音温柔而理智，带着不可抗拒的诱惑。

☆、治贫乏（五）

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季白舟几乎都要选择解除契约了，但是心脏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又找回了几分神智。

“不，我不会解除契约的。”指尖嵌入掌心，白舟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就算会死，我也不会的。”

“随你咯，作为玩家，你有所有的决定权。”季白泛没有强求，只是接着说道：“但是你想过吗，如果你和吉尔伽美什都死在这里，那么你们的死亡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觉得让英雄王就这样从天地之间消失，对他来说公平吗？”

白舟冷笑一声：“这不是系统的设定吗？强行把人拉进这样一个游戏世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强制给人贴上了标签。aster和servant什么的……你知道吗？我是很讨厌吉尔伽美什，但现在，我对这个游戏的憎恶已经远远超过了那种程度的讨厌。”

“意料之中。”白泛耸肩，“如果这里面的角色都有自己的意识，我想没有人会喜欢这个游戏——啊，那只黑猩猩除外。”

白泛话音刚落，场上的局势就忽然明朗起来。吉尔伽美什被击出数米远，大概是因为白舟的位置没变，所以他被强制地停留在距离的边缘处。行动的限制更是让吉尔伽美什陷入了极为不利的状态，他手中的开天辟地□□之星也在此时忽然消失。

羸蚌挥了下手中染血的刀刃：“终于到极限了吗，虽然是个半神，不过这份实力还真是了不起。”

“怎么回事？”白舟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拔腿冲了过去。

白泛挥舞着小翅膀跟了上去：“魔力已经消耗殆尽，他现在连使用武器的力量都没有了吧？真是个可怕的道具，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你来这里干什么？退下！”吉尔伽美什扫了眼直往这边来的白舟，他身上的铠甲已有多处裂痕，鲜血从缝隙间渗出，但他的神色并没有丝毫改变。呵斥白舟的声音也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嚣张，纵然处于绝对的劣势，吉尔伽美什也不会因此惊慌失措。

白舟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为什么就能把这样一个伟大的英灵打上道具的tag为所欲为呢？所谓的神明就是这样的存在吗？这个系统存在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就是为了看吉尔伽美什消亡，就是为了看那些被喜欢的人性格扭曲违背自己的本心与一只猩猩相看不厌吗？归根结底，仅仅是想玩弄人心吗？

“如果要走我早就走了，会等到现在吗？”白舟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大声喊了回去，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出，她却已经顾不上了。

带着吉尔伽美什逃走吗？逃不掉的，她明白。她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苟延残喘绝对不会是吉尔伽美什选择的生存方式。

故作轻松地说着生离死别的话吗？别开玩笑了，那可是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仅仅是看着就让她讨厌的吉尔伽美什啊，她才不想做那种事。

用自己去保护他吗？可是她什么也做不到，她季白舟只是一介凡人，没有任何力量。在这里，她什么都做不到。她只能看着吉尔伽美什在她面前死去，然后跟着他一起去死。

死亡有多么可怕，季白舟无法想象也难以描述。哪怕是多活一秒她也愿意，然而就算面对这样的恐惧和渴望，她也没办法丢下吉尔伽美什自己一个人逃跑。

吉尔伽美什还是第一次看见季白舟失态，印象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季白舟都是一副让人讨厌地淡定。吉尔伽美什一度想撕碎那样的风轻云淡，而现在他做到了，但出乎意料的却没什么意思。

“本王是不会死的。”吉尔伽美什忽然开口，“你不知道吗？英灵只是会回到长眠的地方，等待下一次召唤。只要有人能够进行召唤，英灵就会再一次降临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