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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貔子窝（第2页）

那是一种尖细而悠长的声音，仿佛从远古浩瀚而来，滚滚碌碌直到天际。

而随着那一声刺耳，草丛里又传来几声呼应，同样的声音，但是叫声长短不一，像是某种动物用于交流的语言。

而接下来的情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就在刚才东子站着的方向的草丛里，竟走出一只白色的毛物！

我从没见过那种动物！

它像个将军昂挺胸从草丛中不急不慢走出来：一身雪白的毛光滑油亮，长长的尾巴高高翘起，脸像狐狸，那眼睛在火堆的映照下愈血红！

它长得像狐狸，个头却不狐狸那么大；要说它是黄鼠狼，个头却比黄鼠狼大得多；它似猫似熊似鼬似獾，它像布蓬的方向看着，我们都下意识躲避它的红色目光——

那目光能摄人心魄！

“果然没错，它不是黄鼠狼。不过，怎地跑到咱这里来了？”大爷小声念叨。

“这到底是啥物，怎地连我都没见过？”二大问大爷道。

“你天天围着自个儿家的一亩三分地转悠，上哪见它去？这东西叫貔子。”

“貔子？”

“嗯，这貔子本是海边才有的东西，后来因为日本鬼子的侵略，祸害它们，把它们扒了皮运回小岛去卖给有钱的贵人，这才跑到山里生活。”

“不过，据我所知，这东西只有一个地方有，那就是县城以东的小山岭子，现在那儿唤作‘貔子窝’，不知怎地跑到大西边的咱莲花山来了？”

正说到这，眼见从草丛里又走出来四只灰黄色的“貔子”，这四个一出来便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嘴中不停出之前那种嗉嗉的响声，不停嗅着周围的气息

很显然，那白貔子是这伙貔子中的领袖。

四个灰貔子走出来，围着白貔子不住的出嗉嗉的声响，应该是貔子们的一种交流。

“这貔子本是吉祥之物，明朝那会儿县城以东沿海的地方，家家户户都供着貔子，那年头讲究的是，谁家去了个貔子，那指定旺旺兴兴，小日子红红火火了。”

“还有的家里供着貔仙。”

我们一边惊奇地看着火堆旁貔子们的一举一动，一边听着大爷介绍关于貔子的历史。

“这东西与人交好，只有这白貔子据说会媚惑人。以前在海边，总有人走路遇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孩儿手里拿着糖果，逢人就说谢谢你，糖果比鱼好吃。”

“有时候就会把人带迷了路，还有人因为受了那孩子的引诱淹死在海里。今儿个有了二狗这番遭遇，到也应了这个说法。看来白貔子那双眼的确看不得，以后你们遇上了，也得多加小心。”

“那，那个貔子窝是咋的一会儿事情？”铁头问道。

“这貔子本是海边生长，专吃鱼虾和粮食草籽。话说鬼子进城时候，看到这貔子毛皮鲜亮，是难得的好料子，便无休息地宰杀他们，扒下的皮连着抢的粮食珠宝什么的一起运回小岛。这貔子知道海边待不下去了，就一起迁到了东边的筷子岭，后来改名叫貔子窝。”

这会儿貔子的“说话”声停了，只见为的白貔子用嘴叼起了之前我们吃剩下的烤鸡骨架，余下的四个貔子也各自叼着残落在地上的玉米棒子和鸡骨头。

“看来，他们是奔着地上的残羹剩饭来的，可怜的貔子，可悲的传奇啊。”张连顺不禁又显出知识分子那悲天悯人的情怀来。

“大爷，照你说貔子窝在县城东，那它们又是怎么跑到了县城西的莲花山里了呢？”我忍不住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莫不是貔子窝出了什么变故了吧？”

“这太平盛世的，能有啥变故？”二爷道。

说到这里，那貔子们已经叼着满嘴的东西转身离开。临走的时候，那为的白貔子还回头朝布篷这儿看了一眼，大家都赶紧扭过头不去正视它。

只有我鬼使神差的看着它，看着它出红色光芒的眼睛。

这一次，它并没有迷惑到我。

不过，这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白貔子的这一次回头意味着什么。

但我已经知道了什么叫“万物皆有灵”。

虚惊一场过后，大家都很疲惫，大爷和二爷为我们站岗，我倒在布篷中就沉沉睡去了。

谁知道黑暗中有一只手已经伸向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