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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为赤兔各抒己见 夺龙驹三次失鞍二（第1页）

娘几个刚吃完中午饭，有的还未离饭座，只听传来马声嘶叫。皆因这五匹菊花马见到朋友万分欢喜，只等你俩来，咱銮声步步高攀。

娘几个立时跑出，殷萍把二审的马扯过来端详，说这马可称心呢。迎春接道：“那咱就把五个菊花也抻出来，这些日子没骑啦，还真怪憋胸的。”

小娟叫肖飞虎备上五匹菊花，皆因是肖飞虎执勤守马。一个一个备上，每个挂上铃。姐六个又添上佘玉芝，迎香扯住小娟，大姐大姐真好玩，我也骑我骑我骑。

小娟找出褡带背上，娘七个登马镫上马，这天是五月二十九，同治三年。飞虎开开大门，赤兔在前跃出南门，顺路朝西飞去。山山水水一村一寨一庄，不知闪出多少。

殷萍回喊姐我拽不住，祝莲道叫它跑，跑够了它就不再跑。正说呢一晃之间至个去处。看路北是个店。路的南边马桩上拴一匹青鬃马，赤兔见到又嘶鸣又顶头，互相折腾起来，而后这七匹马把个青鬃马围在核心，又刨又嘶热闹无比。正在难分难解，只见得一位姑娘长圆脸，面如满月白净面皮，梳个长长大辫子过膝，两个平抬小脚，穿一身肥肥的裤褂，手持马鞭从饭铺走过来，直奔殷萍赤兔马。左手扯住笼环，右手提鞭指殷萍，连续说道；“下马下马快下马，我寻了五天多。”祝莲道你寻怎的，与我何干。

这姑娘厉声厉气道你说话怎枪药味，难闻够呛。祝莲道是谁难闻。这姑娘道我叫你下马你就下马，没说的。

小妹下得菊花马，一抬手去扯这姑娘后脖领。

这姑娘提起右腿向小妹腹部踹去，小妹无法可躲，即此就劲坐在地上道：“嗯呢嗯呢，还有点不老实，尥起蹶子来，如你要把我踢坏我是不喂你料。”这姑娘道：“说理不？你动手姑奶奶不怕。”

迎春下得马走在这姑娘面前，用右手向这姑娘一晃道我问你谁不说理，是谁不说理。

这姑娘道：“我不知谁不说理，我只知马是我的。你把马给我没说的，这是我需要的理。”

迎春给这丫头一个老鬼掏心，这是虚的，而后是个扫腿。

这丫头不弱，嗖的拢起两腿蹿骑在殷萍身后，双手搂住殷萍不放，抢夺殷萍手中马嚼环的拉手。

这赤兔被这一惊，不知是不是犯性，长嘶一声向东驰去。迎春把青鬃马钢绳拽开缚在鞍上，即和小妹入镫上马。回头看看青鬃马追下来咬尾，心里笑说这回我叫你没事放屁，挠痒痒，我归根结底看你个水落石出。

这马如要犯性没法制，只听风声向原路驰回，一直入平度南门，肖飞虎和骆二仍立大门旁，等候马的归来。

此时进入大门，都下得马，骆二把大门上好，和肖飞虎去解鞍，各个都投入马厩，连去带回用半个时辰，骆二一挤咕眼。

只有殷萍的赤兔被这姑娘夺过钢绳，上得马而后又下来，去夺祝莲赤兔，祝莲放手给她看她怎的，她向马鞍去拴，这赤兔用头顶，用嘴拨弄让她拴不上。举起马鞭打马，马屁立时挤她身子，她气得不能不放掉这马。这马被放开即追着菊花马入厩，连嘶带撒欢。现只有这姑娘手拉着这匹，她此时骑上坐上鞍轿，这赤兔前腿一提立起身来，这姑娘如何骑得住。跟着来两个跟头站在马前，又抓住钢绳入镫上马坐上鞍轿。

这赤兔照旧前腿一提，后腿立定，这位姑娘更妙，这马一抬腿就知如此这般，赶紧放掉缰绳手扶鞍，脱出两脚之蹬，右脚蹬鞍弹出丈远立定。又嗖的三次坐在马鞍轿，扯住嚼环。这赤兔长嘶一声又立起身来，这姑娘照旧弹出，坐在地上就哭。

祝莲走至这姑娘面前，用右手去拽她道你不用哭。这姑娘道我是想起来生气。一边从祝莲手里夺过手来说：“我花掉一个半元宝买这俩，就只看到一眼。时间不大把马就丢掉。”

小娟道：“你花掉一个半，我们花掉两个。今天上午从德州买来的，刚到家我们说骑上跑跑，过过骑马瘾，我和你说我会说不如你会听，你也休哭休生气，你说一说你从哪里买来的。”

小妹接道：“你把话说明白，不该尥蹶子踢人，就坐我家来哭。这叫你有话说话，你又不肯，只认马是你的。”

这姑娘道：“我跟你们没有任何说的，我花掉一个半元宝买的，是硬气的，横竖我把马骑走。”

殷萍道：“你消消气我和你说两句，你骑上马就从我手夺过嚼环，我顺从的给你，你用最大的劲勒嚼环，不叫马跑，它不听你使唤。这马一直向我家跑，钢绳都在你手。你想一想这是一。进我家大门你下马把钢绳扔掉，我也随着下得马，我刚把马钢绳再捡起，你又从我手夺过去，你是反复地骑三次，这马为何不叫你骑稳嗖就立起来，这是二。这个三，你这时把马骑走，我们是话不说，我们花掉两个元宝，定有处去要，可有一件，这马不叫你骑你弄不走，那你就别怪我们。这四，我妹和你闹着玩，你尥蹶子照准踢，眼看着你那脚尖下去肚肠子就得出来，还不错我妹妹见机坐在地上，你想一想，我们哪个地方得罪你来。”

祝莲接道：“我们不叫你哭，为了不叫你着急。马此时不跟你走还有明天呢，明天它不和你走我们给你补上花的钱。这马我们两个人从德州买来的，我们会追寻卖马的人，谁叫咱们碰上这个眼疼嘴烟的事。此时你想着窝心的哭，我们比你还窝心呢。再说你会睁着眼买马，难道说我们合着两只眼买的马？因此我劝你松松心，别哭坏身。太阳快下山去，你也不要走，我叫你住这里。”随说随伸手去扯这姑娘。

这姑娘用右手把眼泪抹一下，又把鼻涕甩去，左手持着鞭转交右手，站起身来气昂昂走向马棚，因早就看见自己青鬃马跑来随这些马入棚。二审还没敢给它解鞍，早已添上大米白糖细草，都摇晃头吃的又香又美。

这青鬃马进棚乱抓地方，叫菊花马连挤带哄，给弄在北边槽头靠门边去吃。

肖飞虎刚要给这马下鞍，手摸肚袋，这姑娘来扯青鬃马钢绳向外拽，这青鬃马向后拽。这姑娘一气之下举鞭就打，这青鬃马奔着吃香甜的餐食，怎能吃挨打的亏，前腿一抬头与前身高高举起躲过鞭子，立刻把屁股交给这姑娘。

姑娘正气上加气举鞭就照屁股擂去，它顺那菊花马的屁股后边躲着，头抬高高的歪头看，主人提鞭还站着堵门呢。这青鬃马向里走走，想挤赤兔马中间有个地方去上槽吃。刚一伸头两个赤兔屁股对挤不叫进来。

这姑娘弄不出自己青鬃马，这小娟迎春祝莲六个和佘玉芝娄美珺看着，李玉姝早从小娟背上把迎香抱下来，可也都看着这位姑娘的举动，不敢笑出声音。

这姑娘越想越生气，一下没打着它钻过去，自己气得坐马棚外边就哭。因为一点面子一点台阶都下不来，自己的青鬃马也不听使唤，她边哭就边说道：“你们这院子里是怎么回事，是属狗呲牙门的是咋的，怎么主进不主出？连我这青鬃马都给染坏性，它为何不听我使唤。我的马一向没有过这样子，你们谁在这里弄奇门遁甲是怎的……”

祝莲道：“说起来你也太歹心啦，你可以少长几个心眼，你想想它上槽吃呢，见吃的不吃它叫你骑着跑去，你知道这马都是拢性，又兼这些伴连在一起，你看它一边大眼珠瞪着你一边嘎嘎吃的多香，你跟着找生气是无用呢。”

佘玉芝一看够火候呀，一边伸手去扶她右胳膊道走走，快走，请你给我一点面子。

这姑娘又把佘玉芝抖弄开，身子坐着未动大嘴一撅道：“我找刀去！都宰了它一个不剩，叫马把我气死我才不干呢。别管我我豁出去这多钱。”

“我也不是和你们生气，我是和我自己生这气。我一直跑五天都没寻到，哪天都没吃好饭，今天好不容易碰上，还叫这些马给我眼里插这大棒槌的针，叫我顺不过这口气来。说实在我可不是和你们生气，我是生这个事的气呢。”

小娟道：“我这嘴够能说的，就你这一根汗毛的事我就插不进嘴。我妹把嘴和你磨破唇，长短把马给你，你今天骑不走有明天没有？只要它跟你走我们不拦。我们有地方去算这笔账。我们怕你生气，你这块蹄子怎犟个没完没了的。”

“老人和你说话是一个劲安慰你，你应该说出理由，我这马是从何处买来的，是谁给买的，是夜里还是白天怎么个情况丢的，咱们研究一下你看，你惦心去找刀杀马，你想这里谁给你刀？你即有了刀不怕脏了你手？自己不怕腰疼，我们还怕把院子弄脏呢。你如果要杀你也要拉你家去杀，我这里可不叫你动刀。”

“你仔细想想，事怕翻个，我还说你看，我是说你很够伶俐的，怎跟着几匹马想不通呢。我妹妹把话都和你说明，你说我们这院子不好，是属狗的主进不主出，又把你马都给传染坏，你看你把我们扒的是一点衣服都不能挂在身上啦。”